提醒「隔墙有耳」,弘昭一双漆黑的眸子里凝重之色更加重了。
不过片刻功夫,他就恢复到以往对答如流时的自信神态,瞪着圆圆的眼睛一脸认真的看向先生“先生方才讲道「宜兄宜弟,而后可以教国人」,学生也深以为然”
胤禛最开始并不知道先生所闻题目是何,可听到弘昭这一句,他本是含着笑意看戏的一双眼眸顿时暗了下来,犀利冰冷的目光投向最上首的教学先生,顿时杀意尽显。
屋中人依旧无知无觉,弘昭继续坦然的回答着——“学生想到《史记吴太伯世家》这一篇,太伯仲雍为了父亲的心意,文身断发示不可用,才得以让三弟顺利继位,季札也曾三次推让王位,泰伯和延陵季子连天下都可相让,堪为万世之楷模。”
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本就是皇上心中不可触碰之死穴,弘昭紧紧盯着上首先生嘴角勾起的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绷紧了神经丝毫不敢放松接着说道。
“正是因为这兄弟几人都知道兄友弟恭的道理,这才成就了万世佳话。若是只有一个兄长慈爱温和,又或是只有一个弟弟谦让恭顺,那便是只有叫人欺负的份。就比如我和三哥吧,三哥照顾我,做什么都愿意带着我,我也对三哥恭敬,有好事我也想着三哥,这便是双方都存着好心思,这才能不叫皇阿玛烦心。”
说罢他将目光投向一边目露崇拜之色的三阿哥弘时,弘时见弟弟看向他也热血上头的站起身来——“对!我会照顾五弟,五弟也会教我念书,我们定不会让皇阿玛烦心的。”
先生皱了皱眉,见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还要开口继续问,就见一明黄色的身影迈着步子沉沉的朝里头走来。
“参见皇阿玛。”
“参见皇上!”他两腿一抖,就这么直直的跪了下来,谁能想到皇上就这么进来了呢!也没人通传一下啊!
胤禛沉着目光扫视一圈屋内众人,在这位教书先生身上停了良久,复又抬起步子向前走到弘昭身边,弘昭见面前出现了一双漆黑的绣龙暗纹靴子,不甚规矩的抬起了头,对上皇阿玛晦暗不明的颜色调皮的笑了笑。
见他这个没心没肺的样子胤禛险些没板住脸,伸手点了点他的额头,俯下身一把将人从地上抱起来揽在了怀中,又走到一边对战战兢兢的弘时说道——“起来吧,别跪着了。”
弘时站起身,胤禛发觉这孩子确实又长高不少,腾出一只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在弘时激动到有些通红的面孔下,转过身直直走出上书房。
“你这个先生既然不会教书,以后就都不必教了。”走前冷冷的撂下一句,目光瞟向一旁等着吩咐的苏培盛。
顾忌着怀中的孩子,他不愿说的太过直白,可苏培盛跟了多年不会不懂皇上的意思。
敢算计皇子说大不敬的话,就是死了能有个全尸也算是恩典了。
太液池家宴
弘昭说的话以自己和三阿哥做比,与弘时一唱一和。虽然有些孩子气,但在皇上面前这绝对算得上是一个不踩雷,甚至还可圈可点的答案。因此弘昭看着皇阿玛虽然面色不好看,可拖着自己的一双手还是稳稳的,弘昭也丝毫不见担忧。
他如往常一般揽着自己阿玛的脖子,将头顺着靠在他宽厚的肩膀上,龙涎香的香气曾伴他度过无数梦香,弘昭闭了闭眼睛。
清朝皇子的作息时间实在是太变态了。如今不到午时还没吃饭他就觉得已经要睁不开眼了,许是窝在父亲怀中的感觉太过于安心,太阳暖暖的晒着也暖和的要命,他竟就在这微微摇晃的怀中安稳睡了过去。
胤禛还一无所知的往前闷头走着,一路上也一言不发,他存了心让怀中这个什么话都敢接的小子担心一阵子,不能总是自己提心吊胆的听他说话才是。
正想着却丝毫没注意前面几道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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