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
“是。”
怀德退下。
季承宁擦了许久,久到刀柄缝隙里每一丝残血都?擦干净。
他松手?。
脏污的帕子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他打开拜帖。
这?封拜帖形制文法?都?严谨到了生?疏的程度。
他双眸微眯,好像已经看到了崔杳反复斟酌,小?心翼翼地写下每一个字的模样。
邀请他今夜戌时二刻到崔宅一叙。
修长还染着血污的指轻易地弄脏了拜帖。
在昨夜把?崔杳气走的情况下,他今日还能如此心平气和,恭恭敬敬地给自己下了拜帖邀请。
要么,崔杳的脾气已近乎圣人,要么,季承宁闷笑一声,就是鸿门?宴。
崔杳当然不是圣人。
雪白的纸张被修长的指摆弄把?玩。
去。
为何不去?
“世子还记不记得你说过……
今夜无星无月,阴惨惨的黑云笼罩大半天空,时?有风声。
正是妖鬼横行之时?。
季承宁按照崔杳拜帖上的地?址找去,出乎意料的是,崔宅并不偏僻,但正门位于一条深深一条巷子内,此刻又是夜晚,故显得极安静。
深入巷中,走街串巷小贩的吆喝声,马车的辘辘声瞬间消失,好像凡俗的一切喧嚣都就此远去了。
季承宁勒紧缰绳,缓步往巷内走。
巷内除了崔宅,还有另一户人家,两家本是对开?的大门,对面那家的门上却横斜着贴着道大大的封条,饱蘸了朱砂的字赤红如血,好像马上就要流淌下来。
借着崔宅的灯光,更显阴暗萧索。
他转头?,但见两扇黑漆大门耸立,宛若紧闭的兽口。
马上,就要张口,吞下它静候的猎物?。
季承宁下马上前叩门,“笃笃笃。”
“嘎吱。”
门开?了个缝,却见个皮肤黝黑的青年探出头?,他唇角一道长疤,令他看起来无时?无刻不在笑?,目光警惕地?看着季承宁。
季承宁笑?道:“你家主人在吗?劳烦为我通传一声,就说季……”
话没说完,青年脸上警惕的表情瞬间散了个干净,忙偏身开?门,示意季承宁进来,见他不动,眼巴巴地?瞅着他。
季承宁大步入内。
青年顿时?送了口气,忙打手势招呼两个下人过?来。
别看门不算十分大,却用了一根极宽,极重的门栓,非要两个成年男子抬才能举上去。
门栓落下时?,响声沉闷,如偌大的金石相撞。
目睹了这一切的季承宁:“……”
虽然他知道是鸿门宴,但鸿门宴上可没有这么大一根门栓,简直将不怀好意、请君入瓮、关门打狗……呸,什么话,写在了脸上。
青年垂首,示意季承宁随他入内。
此人侧颜极其坚毅,若非脸上的疤痕,相貌应当很不错,只不过?除了唇角的疤痕,还有一道又深又长的疤痕从下颌蔓延,划开?了整个脖颈,喉咙处伤痕凸起,弯曲发黑,好像爬了一条蜈蚣。
季承宁多看了两眼。
青年觉察到他的视线,自若地?转过?头?,拍了拍喉咙,又摆了摆手。
他不会说话。
季承宁颔首,随之入内。
一边走,一边不着痕迹地?打量四周。
崔宅太不起眼了,一草一木一砖一瓦皆是普通富贵人家可见的,没有一丁点特别之处,连可以?藏匿伏兵的地?方都没有。
季承宁思来又觉得好笑?,他指望崔杳住在哪,盘丝洞吗?
转过?回廊,正院近在咫尺。
灯火摇曳,在地?上投下道道暖光,这里?依旧乏善可陈,唯院内正中央种着的茉莉有些趣味,叶片浓绿若滴翠,繁茂成荫,杂以?白?花点点,花香拂面,浓烈得人几乎喘不上气。
青年继续引季承宁往里?走。
季承宁挑眉,“这位小哥,你要领我去哪?”
青年顿住,想告诉季承宁这并非他擅作主张,而是主人的意思。
奈何身边无纸笔,他和季承宁大眼瞪小眼了几秒,忽地?反应过?来,双眼一闭,身体猛地?往后倾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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