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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邺皇宫,养心殿。
沉闷的空气里弥漫着经年不散的药味,混杂着龙涎香,熏得人头昏脑胀。
一封来自南朔的信笺,被狠狠掷在金丝楠木的御案上。
信纸边缘被捏得起了皱,仿佛承载了主人的滔天怒火。
“好一个萧凌川!”
龙椅上的萧政贤气得脸色涨红,枯瘦的手指死死攥着龙袍的袖口,指节泛白。
“他竟敢拿金矿威胁朕!他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
话音刚落,一阵剧烈的、撕心裂肺的咳嗽便扼住了他的喉咙。
他佝偻着身子,整个人都在颤抖,仿佛下一刻就要咳出血来。
“皇兄!”
一旁的萧怀瑾立刻上前,关切道,“皇兄息怒,龙体要紧!别为这点小事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萧政贤好不容易喘匀了气,浑浊的眼睛里布满血丝,死死盯着他:“五弟,萧凌川此举,与谋逆何异?若再放任他坐大,这天下,迟早要变成他的!”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极低,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趁他如今远在南朔,不如……派人去,将他直接了结!”
萧怀瑾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原本他此番回京,是想揪出萧凌川跟南月勾结的证据。
大邺王爷和南月首辅私下往来,这是板上钉钉的谋逆证据。
没想到那个被萧凌川宴请回府的南月首辅赵谦,被发现时竟被关在景王府的地牢里,浑身爬满蛇虫,惨不忍睹。
他们没了名正言顺扳倒萧凌川的理由。
如今,还有什么堂而皇之的借口,去动一个手握重兵、在朝中根基深厚的摄政王?
见萧怀瑾久久不语,萧政贤越发急躁,以为他心软了。
“五弟!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顾念那点可笑的兄弟手足之情?他萧凌川可曾念过你我半分情面!”
萧怀瑾缓缓抬起头。
他那张素来温润如玉的脸上,依旧挂着谦和的微笑,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反而透着一股子阴冷的寒气。
他轻声开口,语气平静得可怕:
“皇兄,臣弟不是在犹豫。”
“臣弟是在想,要派什么人去,才能确保一击必杀,不留后患。”
以身挡剑
子夜,南朔衙门万籁俱寂。
月亮被厚重的云层遮蔽,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几道比夜色更深的影子,如鬼魅般掠过层层叠叠的屋瓦,动作轻盈,不带起一片落叶,不惊动一只栖鸟。
他们是萧怀瑾手中最锋利的刀,只为杀戮而生。
正倚着廊柱假寐的凌芜猛地睁开眼。
空气里多了一丝不属于此地的味道,极淡,却带着血腥气的凛冽。
她抬头,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漆黑的屋脊。
就是那里!
几道人影一闪而过,正朝着王爷歇息的主屋而去!
凌芜心头一紧,脚下发力,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蹿上屋檐,腰间软剑“噌”地出鞘,在暗夜里划出一道冰冷的弧光。
“什么人!”
她厉喝一声,身形已然欺近,剑尖直指为首的黑衣人。
来人并不答话,只是一个手势,其余几人便分散开来,将她团团围住。
冰冷的杀气瞬间将她笼罩。
刀剑相击的脆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凌芜以一敌众,丝毫不落下风,剑法凌厉刁钻,招招攻向对方要害。
然而,就在她侧身躲过一刀,反手刺向另一人咽喉时,眼前的黑暗忽然扭曲了一下。
那双曾被毒粉所伤的眼睛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视野瞬间模糊。
就是这一刹那的迟滞,成了她败亡的开端。
一道劲风从她身后袭来,她察觉到了,却已来不及做出完整的闪避动作。
“砰!”
后颈传来一阵剧痛,她闷哼一声,眼前彻底陷入黑暗,身子一软,便倒在了冰凉的瓦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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