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不疾不徐,却藏着提醒。
叶语莺立刻低头,轻声喊了句:“管家伯伯好。”
那一刻,她的声音像冻雨落进枯枝——清脆稚嫩,却不够有力。
她脑海里已经可以预判今晚姜新雪会如何因为这句不够完美的问好而数落她,想到这里,她后脊的皮肤就紧张得麻了一瞬。
院中枫叶簌簌落地,一阵风掠过檐下铜铃,发出脆响。
程宅的世界神秘如谜。漫长幽深的回廊里,一切都铺展得井井有条,在条条框框的宅门中一眼望不到头,让人一阵眩晕。
姜新雪等了多年,终于如愿以偿,踏进了这处不存在于她命运里的宅院,只不过在此之前已经付出了无数代价……
“夫人请稍等。”佣人奉上茶,话虽恭敬,但语气淡得像例行公事。
叶语莺不敢坐下,而是乖乖站在姜新雪身侧。
但是她也站不住,衣标的不舒服让她痒得坐立难安,只能抬眼悄悄探头往庭院望,以此转移注意力。
高高的阁楼在冬阳下寂静无声,几片黄叶打着旋飘落。
直到有人从屏风后出现,身后传来一声,母亲轻轻拍了她一下,她才的猛然回神。
“叫人。”
语气温柔而严肃,只有她能体会到其中的训斥意味。
她怔了怔,慢慢站直,双手并拢放在身前,声音清晰可闻,带着恰到好处的乖巧,将眼中锋芒和心里的懵懂想法隐去,甚至连对方的脸都未来得及看清,她就已经行礼问好。
“程叔叔好。”
男人的声音响起,中气十足,带着些随和,应了一声:“好。”
声音干净温和,却并不亲昵。
叶语莺抬起头,眼前这位中年男人,身形挺拔,穿的不是制式西服,而是一件剪裁极致考究的中式外衫,下摆随意垂落,却显出种久居上位者特有的从容。
灰白交错的发丝拂在鬓角,眉眼深刻沉静,眼神不怒自威,却在落座时,破开一丝沉默,对她投来一个略显疲惫却不失温度的点头。
她知道——这是程家的男主人,也是母亲等待多年的初恋情人,程嘉年。
蓉城程家,一个从来不属于她人生脉络的姓氏,此刻却江河入海般有了交集。
男人
关心了几句,耐心问起姜新雪是否适应蓉城的气候和饮食。
姜新雪眼中露出温婉的笑容,无数个时刻,叶语莺都希望母亲这个温柔笑容也能属于自己。
但是多年后,她认命了,因为她体内流淌着一半父亲的血液,所以她永远不会被母亲正眼瞧见,只能看到她时常在眼神中露出的厌恶。
“都还好。只是语莺大了也懂事,等她外婆身体好些,我就把她送回去,她和外婆更亲。”姜新雪语气平稳,脸上的神情也算得体。
那句话明显是说给程嘉年听的。
“先住着吧,老人年纪大了,语莺一个女孩子,这里更方便照顾。”
程嘉年的话一出,这才是对她留下的真正应允。
倒是姜新雪美丽的脸上露出了惭愧之色,“麻烦你了,嘉年,我不会让她给任何人添麻烦的。”
叶语莺低着头,没有说任何话,就连喘气都饱含思量。
她有限的认知里,隐隐察觉到了什么,知道自己的存在是绝对尴尬的。
毕竟是姜新雪嫁过来,而且没有任何背景的她,算是绝对的高攀,还带着个拖油瓶……
她能感觉到自己就像被端上茶几的一盏瓷盏,正在被人端详——有没有裂缝,是不是真品,适不适合留下。
也许更像一只被人挑选的小狗,看她是不是足够乖巧,不会捣乱不会添麻烦,才能决定她是否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宠物。
在被姜新雪送走之前,她始终是寄人篱下的。
抬眼,余光注意到,天井尽头的回廊上,一道修长身影正慢慢出现在露台,他逆着光,穿一身薄开衫,衣着随性现代得放在这个规矩繁多的宅院里有些格格不入,但却是这压抑空间中来自大洋彼岸的一缕风。
由于用余光看,他的眉眼并不清晰,安静慵懒地将自己的手肘微微支在护栏上,保留着一种很有存在感的沉默。
那天不知道他是被吵醒,还是刚好醒得早,在窗边站着,心不在焉听下面人的寒暄。
“那是明笃吧,果真是一表人才,”姜新雪看向露台,语气低缓,却透出一种复杂的柔软。“和你年轻时候很像……”
程嘉年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没作声,只抬了抬下巴,姜新雪这份在他面前的柔软性格,对他似乎很受用。
“他刚回来,等倒完时差,学校也差不多该开学了。”他解释似的说,语气平和。
叶语莺也顺着他们的视线重新看过去,那是她第一次用直白的目光打量程明笃,大概因为是集体寒暄的场合,她才敢如此明目张胆。
那天阳光并不强,却在他身后形成一道微晕,灰蓝色的毛衫和宽松休闲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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