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咚”滑入喉咙。
完了!
全完了!
她早该一鼓作气吐掉的,何必畏首畏尾确认每个人的目色呢?
“齐雪,你怎么了?”巧荷见她霎时白了脸,奇怪地拉了拉她袖子。
齐雪也顾不得旁人诧异,踉跄着就往后院去,弯着腰用手指抠挖喉间,干呕着,却只吐出几丝酸水。
正是药力蒸腾时,她害怕极了,怕未知的药效、怕当众失态。
不能留在这里。
齐雪在夜色中摸去院门推开,循着山洞的方向几步一摔地去。
日日来回的路如履薄冰,齐雪回到山洞时,醉到觉得天旋地转,洛河的流水声忽远忽近,随后是轰然的耳鸣。
几乎是摔进洞里,夜风合着酒气袭人。洞里比外面更暗,熟悉的身影看不真切。
他好像晃了一下。
“……怎么……酒气……”
齐雪甩甩头,听不清也看不清,眼前时黑时花:
“大人,我没……没喝酒……您怎么不点蜡烛啊……”
凭着零碎的意识与肌肉记忆,她半爬着蹭到石台边,摸索火石与一小截蜡烛,哆嗦着手划拉几十下,才终于点燃。
光晕里,恍惚所见重影得一塌糊涂。
“大人……大人……”她希望那个人回应自己,“我给您……熬药……”
虽然动作笨拙得多,但几次下来药罐子撞着石头,也勉强熬上了。
齐雪转过头,大人的身影好模糊,好遥远,好像正在一点点后退,要融入到石壁上的黑影去。
不要……不能走……
“不要啊!大人!我……”她扑过去,喉咙里滞塞千言万语,张口却是叽里呱啦地乱飞字儿。
他不能走,她还要问害她和夫君天涯海角的狗皇子在哪里,她的夫君在哪里。
还好,她抓住大人了,把他扑在了地上,结结实实。她要抓着他的衣襟,如果他敢跑,齐雪就要他去裸奔!
她的莽行让慕容冰勃然大怒。他本是惊觉双腿有了知觉,想待她回来叫她搀扶自己试着站起,可她竟满身酒气,对自己的话答非所问,神志不清,现在还压在他身上耍酒疯。
这个看品相都不配入宫为婢的人,难道借着酒劲肖想与他云雨吗?
“滚开!”他咆哮道,伸手用力去推搡她,“发情就去找条野狗,别在这里污我的眼!”
他不明白,这丫头绵软的身子骨如何爆发出这样蛮横的力量,任凭自己怎么推也推不出去。
“狗?”齐雪看向他,眼睫垂着泪珠,此时更噎声道:“你就是狗!忘恩负义的贱狗!是谁把你这野狗拖回来照顾?!狗扔根骨头还会摇尾巴呢!你不知道吗?!你不知道吗!为什么要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就走?我不准你走!”
骂到激烈处,她扯住大人的衣襟,想把他拎起来往石壁撞,却忘了自己跨坐在他身上,根本扯不动人,气得她又低头去咬他暴露在外的肩膀。
慕容冰被骂得一愣一愣,直到肩侧的痛刺醒他,理智被这股以下犯上荒谬透顶的冒犯掀翻。
他不打算和这个疯子讲道理,也不会徒劳地去推她。
趁着她想换气的刹那,他牙关一错,双臂环上她腰背骤然向自己收束,她的脸顺势也贴紧他新负的齿印,涕泪混流,胸口压严自己拽住身下人衣襟的两只手,再不能撒野。
“唔!呜呜……”齐雪被箍着腰,也蹬不起来腿挣扎。
这样炽热的纠缠绝非慕容冰所愿,他也未曾料到女人心中积怨之深。
对了,她并不是宫里头的下人,主子允个全尸都足以让他们跪谢恩典。她是期待着他能以官府令牌投桃报李的。
那么,在她心中,她为自己付出的这一切,究竟期望着换取何等分量的报答?
怀中身躯或许是累了,含糊的咕哝渐渐听不清。
慕容冰这才缓缓松懈手臂力道,但没有完全放开,依着极近的距离,垂眼看着近在咫尺的脑袋。
他几乎想开口,询问她的名姓、她的年岁、她来自何处,而非再视她为心怀算计的庶民。随即,他又压下这可笑的动摇。
他松开环住她腰背的手臂,准备将她从自己身上推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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