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姜孚倒不是怕麻烦，他是怕老师离京多年，手段温和了，处理不好。
&esp;&esp;沈厌卿手上一顿：
&esp;&esp;“嗯。”
&esp;&esp;他笑了一下，很是自然，让人分不清是真心还是假意。
&esp;&esp;“臣还以为，陛下叫我回来是有事要吩咐我做。现在看来，是邀我回来享福啊。”
&esp;&esp;姜孚窘迫：
&esp;&esp;“不是有意要骗您。实是这几年话都说尽了，您也不肯信我……”
&esp;&esp;六年里数十封信，除了客套的寒暄就是一板一眼的情报，看得出是有意在与他疏远。
&esp;&esp;他担心再这么下去就要断了来往，只能出此下策。
&esp;&esp;文州实在危险，怎能让老师一直留在那里？近些年本就越发乱了……
&esp;&esp;沈厌卿把剥好的蜜柑递给姜孚，正要说些宽慰的话。
&esp;&esp;余光却见有人贴着墙边急匆匆跑进来，与安芰耳语了几句。
&esp;&esp;“——是什么事情？”
&esp;&esp;安芰满面紧张，按着来人行礼：
&esp;&esp;“回陛下，是……文州急信。”
&esp;&esp;沈厌卿和姜孚都是一怔。
&esp;&esp;文州的谪官已经召回来了，这条通信的路子上不该再有别人，为什么还会来信？
&esp;&esp;虽然瞒着大多数人，但文州太守是提前知会过了的，不会在他那里出岔子，这封信有真无假。
&esp;&esp;安芰再拜：
&esp;&esp;“信使还在前头，奴才这就派人去把信取来。”
&esp;&esp;一时间热络的气氛都散了，几个人各自想着心事。
&esp;&esp;方才的人开门时带进来的冷风在屋里勾留着，说什么也不散去。
&esp;&esp;宁蕖盼着，最好能是沈大人回来之前发了一封，自己忘了。
&esp;&esp;可是哪有这样的好事？
&esp;&esp;沈大人尚是年富力强的年纪，不至于忘性大到那个程度。
&esp;&esp;他听说这种信发起来很麻烦，加急耗财耗力，平时师生间也只用平常折子。
&esp;&esp;这急信来的蹊跷，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儿。
&esp;&esp;……
&esp;&esp;安芰捧上信封，尽可能不让自己手抖。
&esp;&esp;信封糊的严实，边角上却穿了一根细细的红线——与沈厌卿在崇礼二年返回的第一封信上的一模一样。
&esp;&esp;这种红线，从文州来的，只有一个来处。
&esp;&esp;鹿慈英。
&esp;&esp;姜孚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冷下脸把信拆了，抽出里面薄薄两张纸。
&esp;&esp;安芰抬头瞟了一眼，见那上面的字迹瘦而清，写得很急。
&esp;&esp;乍一倒着看，读不清楚。
&esp;&esp;沈厌卿低头拨弄盖碗里的茶水，一副避嫌不看机密要信的意思，姜孚却直接把信纸捧到他面前。
&esp;&esp;“慈英教正堂丢失旧画像一副……是了，那样精美，确实只可能是正堂的东西。”
&esp;&esp;沈厌卿认真读着，念出声来，又点点头。
&esp;&esp;见安芰和宁蕖面上不解，他补充道：
&esp;&esp;“慈英教在文州多有小庙，但正堂还是隐在皪山上，是核心那几个人集会的去处。”
&esp;&esp;堂中悬的画像两年一换，服色动作都会更改，鹿慈英本人也依着上面打扮，文州街头卖的画像跟着变动。
&esp;&esp;实际上，鹿慈英初见沈厌卿及太守时的那副装扮，并不是日日都穿着。
&esp;&esp;某种意义上来说，那是一身“礼服”。只有会见重要客人，或是重大的日子里才扮上。
&esp;&esp;举州百姓敬信的慈英太子，平日里也不过着布衣而已。
&esp;&esp;旧的画像，则在换下后收进墙后面的暗格。
&esp;&esp;沈厌卿见过，有几十幅，除尘扫灰都做的很好，像是新绘一般。
&esp;&esp;一向隐藏着，平常也没人去查看。
&esp;&esp;估计此次发现，还是哪位饮酒多了醉死的人无意间扯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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