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受到夫婿支持,简直是满面红光,不因可能得罪阿家和侄女儿惶恐不安了,这会随着夫婿一起,将希望的目光寄托向徐缜。
&esp;&esp;大夫人目光没有看向徐缜,她只挺直了脊背坐着,直视前方,端着茶盏,如平时静坐饮茶一般平和。
&esp;&esp;被徐纪夫妇寄托了全部希望的徐缜镇定地放下手中茶碗,“我认为母亲所言,甚是有理。”
&esp;&esp;徐纪眉心轻蹙,“阿兄疼爱真娘的心我明白,可岂能因私爱而逾越礼法?”
&esp;&esp;徐缜看他一眼,“即便《周礼》中,并无禁止女子参加家族祭祀之言。身为儿女,既然同样为长辈斩衰服丧、守灵奉孝,祭祀祖宗又有何不可?难道身为女子,便可以无需对祖宗虔诚供奉、尊敬仰赖吗?”
&esp;&esp;徐纪蹙眉沉默,七夫人见他好像被说动了的样子,心里着急,连忙道:“可惯来无此常理!岂有叫未嫁女入祠堂祭祀的?天下哪个妇人,不是做了人家的息妇,才能入祠堂供奉夫家祖宗?这若叫人知道了,岂不令人笑话。”
&esp;&esp;“难道天下人都必须循着那一套常理做事吗?”大夫人终于开口,她将茶盏放下,动作与徐缜竟然如出一辙,透着久居上位、号令下属的威势,是七夫人最怕的样子。
&esp;&esp;她目光定定看向七夫人,神情肃穆,乃七夫人少见的严肃模样,令七夫人本能地畏惧,退缩三分,唯有一口硬气还撑着,不肯真正退缩。
&esp;&esp;大夫人继续道:“天下的常理如何,我不知道,只是家族之中,除了那些规矩常例,难道不还有骨肉亲情?真娘是我的女儿,她一世在家,便一世是徐家门内的女儿,既然一世在徐家,又与见素他们有何两样?
&esp;&esp;我的女儿,能顶住长房的门户,侍奉长辈、抚育晚辈、主持族务,这原本都是见素应尽之责,今日问真担起,她凭什么不能享受见素生来就有的权利?礼法家规,通通拿出来翻找,哪一条规定了女子不能进祠堂?你们阻拦,就只凭着那可笑的‘历来如此’吗?”
&esp;&esp;大夫人目光定定注视着七夫人与徐纪,对着那双肃穆下仿佛燃烧着烈火的双目,七夫人恍惚间竟然觉得自己不认识这位长嫂。
&esp;&esp;她从来所见的大夫人,都是端庄平和、从容雍静的模样,哪怕最着急的时候,总要保留三分从容冷静,几曾有过如此咄咄逼人的模样?
&esp;&esp;她下意识地怯懦了,大夫人的话好像只在她耳边回荡,无法传入脑中,在她脑中回荡不断的,只有大夫人的复杂目光,幽幽的,她恍惚觉得,长嫂并不只在注视她,恰如这番话,并不只是对她而说。
&esp;&esp;徐纪陷入了沉默,大长公主注视大夫人一会,压下一点无声的叹息,目光镇定沉着,淡淡道:“决定我已经做下,目前看来,家中大多数人还是支持的,既然如此,就说定了。”
&esp;&esp;她看向徐虎昶,徐虎昶淡定道:“鹤原年底事忙,我来通知族人。”
&esp;&esp;他来通知,言外之意就是有不服的他来搞定。
&esp;&esp;问真完全没有发挥的机会,这是大长公主和大夫人提前叮嘱过她的,她们都料到最有可能反驳的人选,不愿让问真轻易与长辈交锋。
&esp;&esp;而且对她们而言,徐纪夫妇这点战斗力,着实微弱得可怜。
&esp;&esp;问真终于道:“五叔父那里或许有想法呢?虽然定好守室的问宁年岁还小,但问安既立誓不嫁,又已入朝为官,五房的门楣下一代便由她顶起,年终祭祀不许她参加,倒有些说不通。”
&esp;&esp;她是同辈长姊,这件事由她提起,合情合理,又有长姊的担当。
&esp;&esp;且她们姊妹才是未来相处时间最长,相互扶持的一代人,问真提起,问安会对她心存感激,对未来家族稳固才最有利。
&esp;&esp;徐虎昶点点头,意思是他已有打算,问真便放下心。
&esp;&esp;徐纪被兄嫂一番话说得精神恍惚,这会再听问真提出的问安之事,竟生不出反对之心,他只蹙着眉沉思。
&esp;&esp;七夫人愣愣看着大夫人,她微微阖眼一次后,已经恢复如平时的平和模样,但方才她的那个眼神,还是一直回荡在七夫人心中,久久不能散去。
&esp;&esp;第76章
&esp;&esp;众生相
&esp;&esp;祭祖之事东上院一语既落, 就已彻底没有转圜的余地,目前徐家权利中心其实满打满算只有四个人,大长公主、徐虎昶、大夫人与徐缜。
&esp;&esp;问真有占尽天时人和, 只刚踏入半只脚t而已,真要服众,威望还需慢慢积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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