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所以那时问真的每一点病容,每一点伤心,都不是假的。
&esp;&esp;她先把自己逼到悬崖峭壁上,叫所有人都深刻相信她对周元承的深情厚谊,她的生不如死。
&esp;&esp;她才能赢得更多的眷顾与庇佑,真正拥有一条活路。
&esp;&esp;一条几年后,畅快舒心的活路,而不是哪怕捡回一条命,是苟延残喘,在缝隙中求生。
&esp;&esp;白芍在那年掉了自己平生最多的头发,问真受的苦不少,然而她从没挂在嘴边念叨过。
&esp;&esp;她这辈子,最不怕疼,只要能赢。
&esp;&esp;含霜深吸一口气,压抑住从心口涌上,蔓延到整个腹腔与喉咙的酸楚,看着问真透着健康光泽的脸颊、专注有神的双目,虔诚地希望,她顺心就好。
&esp;&esp;世间万事,她顺心就好。
&esp;&esp;礼法俗言,人心变故,都不值得记挂,只要徐问真顺心就好。
&esp;&esp;无论季家郎君最后到底如何,能陪娘子一回,使娘子有两年的欢悦,便很值得了。
&esp;&esp;问真可不知道含霜都思索了多少,她画完最后一笔,天边已经蒙蒙的亮,她微舒一口气,才反应过来熬了一夜,但看着笔下的画,心中却格外满意。
&esp;&esp;翠竹有神,清峻而不见寒意,这是最难得的,画面角落上的青衣人影只能说一点配色,那朵如霜如雪的霜满天却是点睛之笔。
&esp;&esp;今日这片竹子,可以说是问真最满意、画得最舒心的一幅,反正天亮了,她反而不急着睡,忍不住坐在窗边,叫含霜熄了灯,借着天光细细欣赏起来。
&esp;&esp;含霜看出这片竹子好,挺秀有神,清而不寒,她自幼跟着问真学画,赏过许多名画,看出在笔法上,问真这一幅或许不及那些专攻画技的名家,但其中之风韵灵动,已经超脱俗流,绝非凡品。
&esp;&esp;她看着问真观画炙热专注的目光,明白问真画出如此画作的激动与满足,索性不去打搅问真,只用炉子上的热水将茶盏烫好,沏了一盏杏仁百合香饮子来。
&esp;&esp;等问真将画轻轻放下,她才将红釉官盏递上,“吃一碗香饮子,便歇下吧。我叫人传话,明早且不必急着回话,等您吃过午饭再来。”
&esp;&esp;问真点点头,看到那幅画,这回没忘了季蘅——今天一晚上,就是季蘅那粲然一笑在她心里烧着,烧出这幅透着暖意的竹图俩。
&esp;&esp;“传话给望梅轩那边,告诉他不必着急。几个孩子那里告诉到,叫阿芷带着她们先玩,让曲眉跟着服侍。”
&esp;&esp;心里被巨大的满足感冲击着,问真没忘记几个孩子,细细地安排好。
&esp;&esp;含霜应诺,却并不出去,守着问真到她老老实实吃过东西躺下,又等了一息,才垂下窗内竹帘,收好案上颜料笔墨,将炉火拨好,轻轻地退下。
&esp;&esp;问真这一觉睡得很沉,很安稳,柔软温暖的衾枕间,她揣着满足与期待入梦。
&esp;&esp;望梅轩里,季小郎君就没这么幸运了。
&esp;&esp;他守着月色胡思乱想,捱到后半夜才勉强睡下,一早又早早醒来,精神抖擞地在屋子里来回走着,一边整理带来的衣服配饰。
&esp;&esp;虽然都是素衣,但练霜既然是受问真安排替他制作衣物,自然做得细致用心,将所有荷包玉坠等配饰都一气配齐了。
&esp;&esp;品质或许不及公府内素日用的,但绝对不差,比寻常富贵人家所用之物都更为上乘。
&esp;&esp;望梅轩是曲眉安排打扫的,内室安排了明净的玻璃半身镜,季蘅激动紧张得恨不得在屋子里跳起来,来一个凌空投篮,好一会才稳住自己,一套一套对镜比量更衣。
&esp;&esp;等他换好衣服,天才蒙蒙亮,他在屋里坐不住,干脆又走起来,步履生风,在屋里来回乱转。
&esp;&esp;然后就等到了问真处所有安排延后的消息。
&esp;&esp;季蘅一瞬间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大娘子后悔了。
&esp;&esp;延后的安排,是否就是不着痕迹的拒绝?
&esp;&esp;先是延后,然后再有别的事情,顺理成章地将他送走……
&esp;&esp;他下意识屏住呼吸,他要再勇敢一回,直接到娘子面前表明心意吗?
&esp;&esp;这样做的后果,或许是被厌弃,被逐走,有可能这辈子都不能再出现在她面前。
&esp;&esp;他能承担得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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