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处理得妥妥当当,如同秋风扫落叶,不留痕迹。
各式各样、但成色无一不诱人的金币,便会如同甘美的溪流,悄无声息地汇入大人们深不见底的私库。
所需要的回报?
微不足道。
仅仅是……一点点的“支持”与“默许”罢了。
比如,在扩建自家庄园地下酒窖时,“不小心”多挖深那么几尺,与那些历史悠久的旧下水道“偶然”连通。
比如,在市政厅关于旧城区改造的会议上,轻描淡写地投出一张赞成票,为某些工程的拓展开一盏绿灯。
对于手握权柄的大人物而言,这比抬起一根手指还要轻松,不是吗?
只需牢记,不要像那个贪婪又愚蠢的费尔南德斯子爵一样,自己把尾巴露了出来。
那么,财富女神的微笑,便会常驻于您身边。
他总是这样微笑着许诺,也确实如此兢兢业业地运作着。
于是,那位被誉为“智慧”的达格特·无烬领主,那位掌控了无冬城近叁十年的统治者,或许从未真正知晓,在他宏伟城堡与光鲜街道的地基之下,已被蛀蚀出何等庞大而危险的真空。
智慧的达格特·无烬。
愚蠢的达格特·无烬。
山风卷起罗格里斯额前一丝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头发,他望着远处城市上空再次爆开的一团魔法焰火,听着那隐隐传来的、巨石撞击屏障的闷响与碎裂声,一直挂在脸上的、属于掮客的谦卑与谄媚面具,片片剥落。
他笑了。
起初是低低的、压抑的笑声,随即越来越响,最终化为一阵肆意而狂热的、几乎要呛住自己的大笑。
笑声在寒冷的夜风中飘散,与下方城市传来的混乱喧嚣奇异地交织在一起。
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一个被贵族们视为脚下尘泥的投机者。
此刻,却将北地明珠的统治者玩弄于股掌之中,扼住了这座骄傲城市的喉咙,而对方竟似乎浑然不觉。
多么讽刺!多么畅快!
他目光灼灼地望向城墙之外。
那里没有城内想象的攻城器械。
只有本北驱逐到极北之地,永远无法涉足文明疆域,此刻山林的掩护下,不知从何处钻出、又如何悄然集结的、体型明显异于常规范畴的畸形巨人们。
他们不知疲倦地挥舞着简陋而巨大的投索,将一块块附着邪异绿焰的巨石,抛向无冬城闪烁不定的魔法护罩。
每一次撞击,都让那守护了城市数十年的光辉屏障剧烈颤抖,光芒明灭不定。
通道早已打通。
野兽已然出笼。
守卫无冬的魔法阵,其核心节点与能量线路的分布图,早已作为商品的一部分,悄然流入了正确的人的手中,关闭它,只是时间问题。
竖琴手在城内的领袖已被调离,困于远方的火山。
紫菀骑士团今夜注定被圣所遇袭的疑云牵制,不敢妄动。
所有可能快速驰援的外部势力,其通讯已被尽数掐断。
秩序、规则、法律、还有那位统治了太久太久的领主……
一切的一切,都将在荒蛮的怒吼、炽热的邪火与粉碎一切的巨石下,彻底崩塌、湮灭。
今夜之后,野火将焚尽这座光鲜的北地明珠。
无冬城,将迎来它崭新的、属于混乱与强权的时代——就像哺育了他的那座海盗之城,陆斯坎一样。
罗格里斯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眼前这片由他亲手点燃的、越来越炽热的混乱画卷,脸上洋溢着纯粹而扭曲的陶醉。
攻城巨石破空的呼啸,魔法屏障濒临崩溃的哀鸣,以及城内隐约开始升腾的惊恐喧哗,都是美妙胜利乐章的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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